第八十四章 馨儿罹难
“还不扶着安公公过去看看!”皇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雪梅应声吩咐两个侍卫前去女子牢房。
这是一间十分破烂的暗室,牢房的栅栏和角落里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凌乱的蛛网,一片阴霾笼罩着这里,烛火在阴风中微微战栗着。
雪梅见此情景,更加小心地扶着皇后:“娘娘,仔细别弄脏了衣裳!”又回首对跟在后面的侍卫冷冷道:“知道皇后娘娘过來,也不事先打扫一番,你们的差事当的是越发好了!”
侍卫都面带苦笑,其中一人答道:“姑姑说得是,奴才命人清扫过,只是这慎刑司成年累月荒芜惯了,这灰尘落得数寸厚,仓促间不得尽数扫清!”
皇后微微一笑,径直向里头走去,一干内监见皇后进來,齐齐跪下请安。
雪梅瞥了一眼管事内监道:“关押储秀宫宫人的牢房是哪儿间啊!”
有一半百的老内监连忙躬身回道:“回姑姑的话,最顶头第二间便是!”
“好,皇后娘娘说了,你们当差辛苦,都下去领赏去吧!”
“谢皇后娘娘赏!”众人一叠声的道谢后,都退出去了,牢房更显得阴寂可怖。
那一间牢房很容易找,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到处散发着腐朽的稻草和难以言明的破败气息,皇后轻轻回身望了下牢房外头一排排的刑具,满意地点点头。
角落里,瑟缩着一个灰头土脸、衣衫破乱的人,不用说,就是馨儿,她的脚裸、手腕、背部、胸口都是牛鞭抽打过的斑斑血迹,这些血迹有的已经变成了黑色,而有的依然是鲜红色,看來她已经历了无数次的上刑。
原本粉嫩的脸颊上一块深入肌理的烙印,永难消除,可以想象她受刑之时何等痛苦不堪,而行刑之人是一心将她往死里整,旁边还有一具遗体,也是一样的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不过那女子显然已经大去了,全身已是布满尸斑。
“啊!是死了!”雪梅禁不住恐怖阴森的场面,惊吓得出声。
“不,不要再打了,别再打了,让我死吧!让我死吧!”馨儿惊声地尖叫,两眼满是骇人的光芒。
小安子见状,顿时萎靡下來,他望着皇后娘娘,想着一会儿说些什么能够让自己逃离这个地狱。
“馨儿,还是不肯供出你主子的去向吗?”皇后道。
“皇后,皇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馨儿忽地跃起向皇后冲去,雪梅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推回里面,她发疯般摇头,叫嚷着。
一声声幽怨的呐喊,可见这段日子她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
雪梅恨道:“贱人,死到临头还想冒犯娘娘,将她杀了算了!”
馨儿似听到了雪梅急不可耐让她去死,不知从哪里來了力气,迅速爬起來捡了一根沾满鲜血的茅草跌跌撞撞地向皇后奔來,狰狞的面容咬牙切齿充斥着无数冤屈和悲伤,化作一股惊人的力量向皇后袭來。
“娘娘,护驾!”雪梅惊呼一声,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皇后前面。
一名侍卫见女犯人企图殴打皇后,挥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馨儿左颊高高肿起,五个通红的手印还在脸上清晰可见,馨儿身子虚弱到极点,哪里承受起这样一下,人已经歪歪地趴在地上。
半晌,馨儿清醒了些,一手抚着脸颊,兀自呵呵地笑着。
皇后取出手绢捂着嘴角,沉声道:“馨儿,你要想好了,行刺皇后,如同刺驾,株连九族!”
蓦然,馨儿一下子懵了,家人的性命,全族的生死都在一瞬间,身子一软,重重地瘫倒地上,又昏了过去。
雪梅惊魂未定,稳稳扶住皇后,抬起眼眸才看仔细那不过是一根毫无伤害的茅草,她头一个反应就是馨儿疯了:“娘娘,馨儿她……一定是疯了,贱人,疯了,也不会可怜你半分!”她怒瞪着眼睛,身子微微有些撑不住,手抚着胸口,心里害怕的厉害。
皇后一侧身,对雪梅道:“怕什么?还不给本宫把她弄醒!”
雪梅低低应了一声。
一桶冰冷的井水泼在馨儿的身上,瘫软在地上的馨儿缓缓苏醒,凄惨地哀求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放了我的族人!”语音怯怯,惨白的脸上因痛哭流涕更无血色。
雪梅微微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冷酷地别过头不去看她。
皇后迈步走到馨儿面前,蹲下身子,沉稳平静地说道:“本宫要问你几个问題,你如实回答,本宫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馨儿缓缓地抬起头,无神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皇后,思忖了一会儿,瞳孔微微缩了缩,终是重重地点头说道:“好!”
皇后微微一笑,淡淡问道:“皇上和宓妃同时失踪,宓妃去了哪里!”
馨儿怔了怔,泥泞的头发粘在嘴角:“宓妃娘娘确实在皇上香山狩猎之时,便离开储秀宫!”
“去了哪儿!”皇后眸光微闪,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宓妃声称病重不能陪皇上出猎,可皇上前脚一走,她后头就离宫了,若不是欲擒故纵,蓄意争宠,就是柳暗花明,私会奸夫。
“娘娘,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馨儿眨了眨眼,肯定地摇摇头。
皇后见她不说实话,脸上渐渐浮起疑惑的神情,向雪梅道:“储秀宫的奴才嘴巴可真严呐,给我掌嘴!”
雪梅二话不说,上前扯起她反手狠狠两个耳光,直打得她嘴角破裂,血丝渗出來。
边打还边骂道:“小贱人,不学好,跟着你主子一道兴风作浪,看你还说不说实话……”
雪梅掌完嘴,将馨儿重重摔在地上,只震得尘灰四起。
馨儿再次昏厥过去,雪梅何等乖觉,不用皇后吩咐,自己就去取一桶水将她泼醒。
馨儿再醒來,已然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宓妃是因皇上有了新宠,对皇家不满,才恶意离宫的,是不是!”皇后见馨儿惨状,仍不罢休,逼着一定要问出一个她满意的原因。
“我家娘娘,她……她不是这种人!”馨儿幽幽地回答道,手指紧紧地抓住地上的茅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