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皇后之毒
“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主子爱皇上……你们休想给她扣上淫乱宫闱的罪名!”馨儿抓紧稻草的手放松下來,眼睑微垂,脸上再无生机。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想到:沒想到啊!这后宫中忠心的奴才怎么都分配到了储秀宫。
忽然,一声阴森的冷笑打破了皇后的思绪。
“燕贵妃”馨儿咧开嘴,露出满口带血的牙齿,惊悚的笑容令人生骇。
皇后陡然心一紧,幽黑深邃的眼眸中激起了一层涟漪,惊慌地向四周张望:“燕贵妃,她在哪儿!”
雪梅也吓得跳起來:“燕贵妃,什么燕贵妃……”
侍卫道:“启禀娘娘,此处沒有别人!”
“你们看不见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却看得真真的,燕贵妃人就站在皇后娘娘的身后,她披着长发,露着尖利的牙齿和爪子,长长的舌头吐出來,足足有六尺之长,呵呵……”馨儿的狂笑凄厉如夜枭,那块烫掉面皮生蛆的烙印更加醒目狰狞。
皇后惊得浑身颤抖,又很快镇定下來:“打死这个贱人,快啊!”
“宓妃娘娘,你要好好保重,奴婢不能伺候你了,你该学会保护自己,该知道后宫人心险恶,不争就是死路,皇后娘娘,奴婢先去阴间给您打扫好寝殿,你可早点儿來啊!”馨儿拼劲最后一点儿力气,冷冷地说道,面上不掩半分嘲讽。
皇后一霎间怔住,沒想到一个小小奴才竟敢对一朝国母如此出言相讥,气得凤冠和步摇都叮铃颤响。
皇后负手而立,背对着如同一摊烂泥的馨儿说道:“传本宫旨意:储秀宫宫女馨儿,有违宫规本应即刻处死,但念在宫中服侍多年,将她打发出宫!”
西北风像雄狮一样凶猛地吼着,夹杂着枯叶和尘土,席卷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掌灯十分,此时正有内监在点灯,永巷两侧的路灯次第亮起來,皇后的凤辇经过,一路上宫人们都纷纷下跪,皇后凝向储秀宫的方向,小指微微颤了一颤,朝静静侍立一旁的雪梅轻声吩咐道:“储秀宫从此以后不许再见光亮,记下么!”
“娘娘,奴婢这就命人将储秀宫上下所有的灯烛都收了來,自此那里决不会见光亮!”
“嗯”皇后缓缓闭上眼睛,只闻着风声实在心烦,但她虽为天下至尊至贵的女人,却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
夜深沉,月朦胧。
一名太医,从坤宁宫中行出,小心谨慎。
“皇后娘娘不要紧吧!”雪梅在宫门口拦住,轻声问道。
皇后回到坤宁宫后,独自一人在殿内,过了几个时辰,又称自己头疼得厉害,命传太医。
“娘娘是着了风,这会儿一入夜就冷得厉害,似乎比冬天还冷些,臣这就开药命人熬好送來,请姑姑叮嘱娘娘及时服用,定会不日痊愈!”
“好,有劳大人!”
送走了太医,雪梅才到偏殿将一个小匣子抱起來,缓缓推开坤宁宫的殿门,栖身钻进去,垂着层层纱幔的榻上,皇后正在昏黄的烛光下,把玩手腕上的金镯子。
雪梅轻声道:“娘娘,自从让小安子放出消息后,馨儿不出一日就被乱棒打杀在大街上了!”她端着匣子,走到皇后面前。
“本宫就说么,留着小安子这狗东西的命自有用处!”
“恭喜娘娘,一切尽在娘娘掌握之中!”
皇后睨一眼雪梅:“还留着贱人的遗体做什么?还不扔了喂狗!”
雪梅微微一笑,自恃精明地道:“这一点奴婢倒是想到了,想着贱人竟敢冒犯娘娘,如不严惩,后宫何有‘法度’二字,奴婢只命小安子捡了头颅回來!”
“娘娘,该用药了!”腊梅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皇后道:“进來吧!”
“好,把东西放在本宫这儿,你辛苦了,下去吧!”
“是!”雪梅答应着,赶忙放下了这个沉重充斥着怨气、血淋淋的匣子,小跑着出殿。
皇后收起了笑容,渐而脸色愈发冰冷,随后回归了寻常的淡漠。
她打开盒子,里面盛放着一个蓬头垢面、蛆虫爬满的脑袋,头发泥泞,脸色惨白,已经有明显的腐烂和蜡化迹象,眼睛被挖去,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黑洞,嘴巴里被塞进了污秽之物,其状之惨,可以想见。
无比惊骇,无比凄惨。
皇后深邃而又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快意。
她残酷,她心狠手辣。
像馨儿这样四肢几乎残废,极度毁容,无法干成任何事的废人,沒了宫人的名份,往大街上一扔,不过一天就会被那些地痞流氓给糟蹋至死。
如此一來,馨儿惨死的事情定会传得街头巷闻,她不相信,这个宓妃还能不管馨儿的生死,这颗头颅,在她看來,是对付夏雪宜的一把利器。
腊梅走进殿來,跪在皇后的面前,轻声道:“请娘娘用药!”
她回眸,望着褐色的药汤,并不想喝,摆摆手,先搁着吧!
“娘娘,还是喝了吧!这对您凤体有益,您可千万保重身子!”
皇后眉眼微垂,不做声。
腊梅自恃在皇后面前最得脸面,蓦地起身,不顾腿疼,又向着皇后的卧榻靠近了几步。
“啊!!”
在皇后娘娘怀里有一小隅的暗色,腊梅起初不见,待靠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装着人头的匣子。
随着药碗破碎的声音,汤药撒了一地。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滚”
“是,娘娘!”腊梅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怯怯地想快点儿退出去。
“腊梅”皇后唤出一声。
“奴婢在!”她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皇后掀起垂委至地的纱幔,道:“你害怕么!”
腊梅惶恐道:“奴婢,奴婢不怕!”
皇后从榻上坐起,走到烛台前,轻轻拨了拨烛火,腊梅复跪在下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听到有低低的声音传过來:“这个匣子对本宫很重要,本宫就命你好好保管!”
“这”
“去重新熬一碗药送过來,本宫这会儿想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