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插科打诨
付华握紧缰绳,用身子将滑溜下去的“秋往事”一下顶住,硬是千斤坠将马重重压了下去。
待马的四蹄沾着地:“秋往事”立即顺溜地跳下来,再也不肯上马了。付华一人骑着马倒是又宽裕又自在,绕着站在地上的“秋往事”转圈子。
看清了她无事才略略放下心来,自知她心有不甘,微觉好笑,却不疾不徐含笑看她道:“风也萧萧,雨也萧萧,夜半打芭蕉。”
“秋往事”脸上发烫,这有什么难的,心想着:你是在考我吗?
“醒也无聊,醉也无聊,心中何处话寂寥。”付华听罢大惊,啧啧赞道:“不拘书本的一套,你倒是接的顺溜。再来……床前明月光,你来接。”
“想喝疙瘩汤。”
付华思忖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正色道:“虽韵脚不错,亦暗含韵律。可惜言之无物,太过浅薄。”
“谁说言之无物,你没有喝过疙瘩汤么?”“秋往事”双手叉腰,捍卫起自己的言论自由来。
付华一笑,又道:“春风又绿江南岸?”
她笑容恬美:“明日还要吃拉面。”
他一怔,摇头苦笑:“更俗了。”
“秋往事”执着地道:“阁下不知道雅俗共赏这句话儿吗?我可听闻白居易每做一诗都要念及乡间的老妪听,若是老妪听不明白就急忙删改。何谓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就是这么个理儿?”
他叹口气,道:“好,本王看你坚持几时?再来‘人比黄花瘦。’”
她道:“犹记回锅肉。”
“小荷才露尖尖角,你接来?”
“一看排骨炖豆角。”
他微微皱眉,但仍是笑着:“月落乌啼霜满天。”
“松仁玉米地三鲜。”
“君问归期未有期?”
“来盘棒蘑炖土鸡。”
“呵呵,我劝天公重抖擞,看你如何接?”
“煎饼果子配鸡柳。”
他饶是望着她出神,半晌静默又道出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
这句分明暗含深意:“秋往事”也不去理会,不假思索就对上了:“星夜坐等吃烧烤。”
付华只觉眼前化出一双绵柔的细手隔着柔软的衣裳想轻轻抚摸令一双柔嫩质地的小手,却硬生生敲在石板上,如同一记一记敲在他心上:“怎么回事,都脱离不了吃了?怎么跟夏府的格格似的?”
她急忙道:“我不是夏格格,你不要乱说啊!”
他笑意更深:“这个自然,夏格格如今是皇兄的宓妃,圣眷正浓,宠冠六宫,你怎么会是她呢?”
她低头道:“也不尽然呢。皇上流连坤宁宫许久,又晋了一位闵贵人,之前是承乾宫的淑妃娘娘宠冠六宫,保不定哪一日又重起爱火,把宓妃晾在一边呢?”
他道:“瞧你一副粗枝大叶的样子,没想到对后宫之事还如此上心。”
她顿觉着慌,低头道:“哪儿有,听来的闲话罢了。我不该在背后议论主子,你就当没有听见好吗?”
他笑:“这个自然,本王也只做闲话来听。”
落日的余晖中,他的容色翩然如玉,带着无限的欢喜神色。她一时间竟忘记了要顶回他的话去。
他不再说话,过了半晌,从马上跃下,带着笑影略略疑惑看着她:“本王倒是稀奇,你这奇奇怪怪的段子是跟哪位师傅学来的?难不成那帮落地的书生记恨朝廷,就这么教习世人,误人子弟吗?”
“秋往事”垂首含笑,只是凝望着他:“不要这么误会人家。考不上怎么了?兴许考不上的才是真正有才华和品性的人呢!终日死读书,不如不读。建设国家需要的是真才实干,可不是死记硬背的那一套。你听说过高智商犯罪么,这类犯罪分子就是熟悉书本上的东西,钻法律的缝隙。一旦得逞,对社会的危害性极大,而且法律还制裁不了他们。”
他不以为然道:“本王不信,谁要是胆敢作奸犯科,本王绝不姑息。”顿了顿,他半是忧心半是感慨:“对了,你得罪了张元琅,日后不会好过的,此人权倾朝野,就算是皇兄也要忌他三分。”
对于张元琅此人:“秋往事”还真搞不清他嚣张什么?自己可是夏大将军的千金。遂不屑地道:“那个糟老头没什么了不起的。依我看来,他得意不了多久,不过是井底之蛙,以为巴掌大的地界自己称老大,恐怕临死之时连这巴掌大的地界也没有了。”
望着对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付华摇头道:“你这丫头,尽在这里胡说。张元琅虽是年迈些,可眼下他无病无灾,身体健壮的很,怎谈一个‘死’字?”
被一个小了自己一岁的人称作丫头:“秋往事”心中颇感苦恼,想都没想的急道:“谁胡说了,历史上的梁冀、董卓、曹操、鳌拜、年羹尧……”说到一半:“秋往事”后悔了。实在糟糕,一时口快太露锋芒,小小宫女谈何史书,恐怕已经引起云王的怀疑,实在是聒噪些。
初闻宫女亦知史,付华惊得不轻,疑惑道:“历史?你倒是稀罕了,你也读过史书么?”
“啊……没有,我是说,折子戏都是这么演的,我打小就爱看戏。我有个小外甥,他刚出生时就想给他取个什么名字为好。听着戏台上那个戏子的扮相俊俏的紧,叫什么‘陈世美’,我听着这名字真好,而我那外甥就是姓陈的,就给取了个陈世美的名字。后来,才知道这名字还真是来头大了,给他说了几门亲事,女方家里一听取了这么个名儿都不肯答应呢?呵呵呵。”说完后:“秋往事”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暗道:还好没有说出,记得上学时候听人说过空间与历史是并存的,如果历史改变,那么空间便会改变,如果我将自己熟知的全部东西告诉他,说不定就会改变了历史,到时候只怕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付华含笑说:“你才多大啊!你的外甥都到了成婚的年纪?”
她嘴巴翘起:“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是小,可我是萝卜缨子,长在‘辈’上了。哪儿像你就知道‘浅醉,微醺,夏半凉’。”
注:文中穿插的“犹记回锅肉”“松仁玉米地三鲜”“来盘棒蘑炖土鸡”等用语摘自现代网络,为了表达胖丫的现代感,向原创作者致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