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休婚之战（五）
纪朝南微笑地注目着她:“娘娘客气了。”
“本宫得蒙圣宠,有幸协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对与人相处有那么一些心得。这人与人的缘分最重要的是情。情,说到底,是发自内心的爱,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盈盈立于父子两边,说了半日仍嫌不足,又道:“路走多久,靠的是双脚和志向。鸿鹄志在苍穹,燕雀心系檐下,刚毅砥砺品性,仁心泽备天下。”
转身在案几上掣一支毛笔在手,宣纸一泼,龙飞凤舞游走起来。片刻挥就,馨儿和月儿接了呈给纪氏父子一看,纪朝南喜形于色,连连道:“好!好!好一个‘大仁大义’!”
纪洪春自然是附和喝彩,只有一旁的淑妃眼中大是不屑,手中的帕子往桌上一搁,大是不以为然。皇后只装作不见,垂首道:“宓妃的书法越发精进了。”
纪朝南大笑:“老臣定然好生收藏,春儿代为父谢过娘娘。”纪洪春“唔”一声,深深一拜。
淑妃实在忍不住,推一推纪洪春:“皇上下旨要你娶本宫的妹妹,你也点头了,怎么想反悔?”纪洪春嘴唇越抿越紧,胡子微微一抖,额上已经沁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慌忙跪下:“娘娘,臣……”
纪朝南见儿子被淑妃吓得跪倒在地,如此窝囊的样子哪里有他当年的半分英雄影子,气得慨叹一声:“老臣这去面见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若怪罪下来,将老臣拖出午门斩了便罢,莫叫我再看见不争气的东西。”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皇后见状忙道:“老将军,何苦来气,本宫这就通禀皇上……”
“谢皇后娘娘。”纪朝南不待皇后言讫,躬身拜别。果然是雷厉风行的脾性,又道一句“老臣自去领罪。”一手竟将跪于地的纪洪春拎起,像拖着麻袋似的走出承乾宫。
淑妃急得面无血色:“皇后娘娘,您快说话啊!纪将军他……”皇后脸色生硬如铁,冷冷吐出三个字:“由他去。”
众人见如此,知道是动了怒,早是大气也不敢出。殿中寂静无声,空气胶凝得似乎化不开。淑妃素来得宠,一向奉例最是优渥。连那一帘烟帐也是后宫极为罕有,夏雪宜盈盈走到帐前,静一静气,对着淑妃道:“皇上果然最疼爱淑妃姐姐,这么好的东西不如送了妹妹吧?”
淑妃冷笑一声:“皇上富有四海,什么好东西没有。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去争来恩宠,自己有了,自然不会看着这些好东西就眼馋。”
夏雪宜略略沉吟:“姐姐说的在理,本宫记下了。”伸手将垂委至地的帘帐一掀,直盯着双喜的眼眸,旋即柔声道:“双喜,我来了。”将她扶起,她的双手柔弱无骨,眼神凄惶无助,令人心酸不已。
“皇后娘娘,臣妾先回储秀宫了。”她牵着双喜的手,向皇后俯身行礼。
皇后眼皮也不抬:“恩”一声,又眯起了眼睛。
淑妃对她不屑,自是看也不看她。
夏雪宜走到淑妃身边,见她手指里绞着手绢,结成了个结,又拆散开来,过不一会儿,又扭成一个结,只管将手指在那里绞着,默默不语。
她打量淑妃一下,幽幽道:“淑妃姐姐,本宫回了。”
淑妃只作未闻。
夏雪宜缓缓理齐钗子上乱了的碎金流苏,将鬓角的一支玉簪拔下来,趁着淑妃不备,狠狠冲嘴角扎下去,淑妃尖叫一声:“大胆宓妃,竟敢行刺本宫。”
皇后暴喝一声:“宓妃,不要仗着皇上宠幸,就目无宫规了。”
她只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无德,协理六宫无方,竟纵容淑妃在皇后娘娘面前有违宫规,臣妾有治下不严之罪。”
皇后满面疑惑看着夏雪宜道:“淑妃何罪之有?”
夏雪宜浅浅一笑:“臣妾协理六宫,为后妃之首,淑妃对臣妾不参不拜,更是出言不恭。淑妃以下犯上,臣妾已经小以惩戒,请皇后娘娘念淑妃初犯,就饶恕了吧?”
皇后知夏雪宜的话里挑不出错来,扶着雪梅的手站起,将夏雪宜上下打量一番,似只看一眼就能将她的身上打出千百个洞来:“本宫乏了,承乾宫真是乌烟瘴气!”
“臣妾恭送娘娘!”夏雪宜连忙躬身俯下身去。
“娘娘!”淑妃失望地叫了一声:“您就这么走了?”
皇后只作听不见,明黄的身影一霎便消失在垂花门外。淑妃脸上大显窘色:“宓妃,你欺人太甚!”
“哦,姐姐这话怎么说?”夏雪宜看着她,轻巧一笑,眸中却是冷冽幽光直刺而来:“姐姐,妹妹的品阶在姐姐之下,但妹妹得以协理六宫凭借便是皇上的宠爱。姐姐字字珠玑,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去争来恩宠,自己有了,自然不会看着这些好东西就眼馋。妹妹忘记告诉姐姐了,皇上赐予妹妹无数的蜀锦贡缎,这样的货色在储秀宫是赏给奴才们裁剪做裹脚布的。让姐姐误会了,是妹妹的不是。”
这一语来得凌厉迅疾,淑妃额上逼出涔涔冷汗,道:“夏胖子,你……”
“姐姐慎言,还需要妹妹执行协理大权么?”
淑妃欲言又止,恨得嘴唇颤抖。
夏雪宜只对她报以温柔一笑,牵着双喜缓缓而去。没有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布帛撕碎的声音,和低低啜泣的哭声。夏雪宜鼓励地看着双喜,她微微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重新透露出生活的希望。
自从进宫前跟那个纳兰郡主派来的书生过招后,夏雪宜愈发觉得自己对古代的了解太少。尽管已经注意用词语调,拼命苦修甄嬛体,可总是带着那么点现代味儿。若是不能把状态调整好,说不定哪天就露陷儿了。
求花花,求收藏,求票票!瑞溪加油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