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素来伶俐,知她一问,心里必有计较。美目一瞬,立时答道:“回禀主子,祖宗定下的规矩,各宫当差都是内务府细细交代下来的,断然不会出任何纰漏。黄门内侍职责所在,奴婢进宫时日不及海公公,但绝不会推卸肩上的差事。”
夏雪宜颇为赞赏的睨了一下馨儿,聪明的丫头,把祖宗搬出来压人,看海荣还敢说祖宗的不是,活劈了他都算不得无辜。
“你说的极是,海公公担着黄门内侍的差事也有日子了,又出现在这里,宫规难不成在你眼中早就成了摆设?皇后娘娘命本宫协理六宫,就是因有胆大狂妄之徒无视宫规,肆意妄为。娘娘取宽严并济之道,命本宫势必一改后宫颓糜之风,本宫也势必对藐视宫规者严惩不贷。海荣,不是本宫为难你,是祖宗的规矩不容亵渎。你自己掌嘴五十,打发慎刑司服苦役去。”
海荣一片茫然,头重重磕在地上。一咬牙:“噼噼啪啪”左右开弓自己掌起了嘴。
她只冷眼瞧着,渐渐地海荣的脸肿得老高,真像个包子了!即使有怜悯之心,也不会施舍分毫给他。世事轮转,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坤宁宫的恶战真当她糊涂的不认识人了吗?
宫女们吓得面面相觑,那个颇有姿色的主儿此刻也是吓得面如金纸,瘫软在地上。一时间宓妃行事气性被传得沸沸扬扬,宫人将储秀宫的人都视为洪水猛兽。
馨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劝说:“主子,他们坏了咱们储秀宫的名声,皇上又有好些日子不来了。”
夏雪宜瞅了眼窗外夜色渐浓,舒服地躺在贵妃榻上,悠悠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为什么所有倒霉的事都摊在我头上。我是女汉子吧!可是毕竟是女的哈。真有点儿扛不住了……想都不敢想……我怕……”
馨儿听她说了个“怕”字,不免微皱了秀眉:“主子,是怕皇上再也不来了?”
夏雪宜哪儿听见她的话了,自顾自念着:“好吧!好吧!回头想想还是坚持吧!无路可逃啊!嗯嗯,慢慢总会好起来,加油吧!亲爱的,要相信什么都打不倒你,你不能先把自己吓倒了。来吧!亲一个,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活着就不错哦!我就是女汉子,什么也打不倒我,谁也别想欺负我……”
她发完一通神经,突然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肯说了,心里泛起凉薄的苦涩,记得小的时候自己还不知何谓愁,如今的她,感觉前路茫茫无所适从,纠结着所谓的爱情。后宫的夜那么长、那么冷,城城只陪伴了她八个晚上,看似很久,实则那么那么的短。
“城城,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今日不知怎的,心思老是恍恍惚惚。一阵沉闷阴翳的孤寂感向她卷裹而来,眼角竟是湿湿的。
月色如绮,窗前的树被风吹过,微微摇曳的影倒映在窗纸上,仿如是一女子姣好的身影。一层静一层凉,一阵困意袭来,她便和衣渐渐如梦了。
“夏格格,夏格格……”
忽地传来几声女子的轻唤。“是谁在叫我?”自从入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唤她“夏格格”了,这是谁呢?夏雪宜微微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一两点儿明灭不定的烛光,一阵夜风吹过身上不由得漫起一层寒意。昏暗的内殿,馨儿、月儿都在外间伺候,这是谁在唤她呢?猛然一道女子的身影闪现。
画面拉近,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站在榻前。金黄的烛火分外耀眼,竟将整个女子的身形勾勒地无比清明。女子身着一件绣着桂花的翠色缎裙,眼前烛光滟滟,流转照映着女子衣上缎子的光华。缎子上绣得桂花开得异常繁盛,栩栩如生。在澹澹的月光下如点点的碎金,瞧着女子眉心紧蹙,面色惨白,纤细的兰花指勾起轻轻扣在胸口,似有千言万语不吐不快。夏雪宜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却猜不出她是哪个宫里的人。
她看着看着竟看呆了,心里本有一团纠结,可是看到这明丽素净的面容,那一颗心竟绵软如绸,百愁全消。顿觉今晚月色极好,风香凝露。心思陡地一转忆及一个人来:“你是燕贵妃?”
“夏格格果真是个通透的人儿,看来你我真的很有缘。”女子声若莺啼,婉转动人。
“你不是已经……”夏雪宜立即清醒了,神情一惊,被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唬了一跳。
“你害怕了?”女子粲然一笑。
“我害怕?”夏雪宜脖子一梗,从榻上翻起,拍拍胸脯:“我怕什么?好歹你是个大美人呢。你去问问馨儿她们,前些日子我刚把坤宁宫的狗腿子收拾了一顿。我这个人性子直,我不欺负人,但谁也别想欺负我。”
夏雪宜知道自己的品级在燕贵妃之下,按照宫规她该自称嫔妾,可是燕贵妃已经屎了,嘎嘎,跟她还讲哪门规啊!
不能怪胖丫对她的上级有成见,自古文人相轻,美人更是如此。虽然咱们的小胖丫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但是从小爸爸妈妈就告诉自己长得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更何况她已经协理六宫,有皇帝“八御之宠”在先。她想起来德妃、淑妃、贤妃她们恨得她牙齿痒痒,当时她芳心暗喜,心想:呵呵,咱们胖丫也有宠冠六宫的一日了,这可是为日后进宫的姐妹们开创了先例啊!她一贯不敢得涩的样貌和体重,现在都是她的骄傲。燕贵妃是倾国倾城,淑妃充其量是氧气美女,她应该属于甜心美女这类。
夏雪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段,直接忽略了腰围。嗯嗯。虽然前凸后翘还不敢当,但是咪咪的高度和体积还是有国际水准的哦!
顿时殿内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屋里的寒气愈重,她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夏雪宜一抖,这大话说的太早了,燕贵妃这是怎么了?不会想找她做替身吧?
突然身侧闪现一片绿莹莹的光,又忽的不见了,她只觉得脑袋里面天旋地转,晕乎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