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胖丫评理
夏雪宜一把扯住她的袖子:“郡主,咱们这就去面见皇上,说理去。若是皇上说你没错,我就给你当孙子。”
纳兰郡主一顿:“你这是做什么?”
“你阿玛是臣,我阿玛也是臣,我去问问皇上,这大不敬的罪名你一个小小的郡主是不是可以随意扣在一个功臣之后的头上?”
众人看着眼前的僵持一幕,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夏雪宜说完一席话,俏生生的往毓祥门走。一手扯着郡主,像拎着个小鸡似的。眼前的路似乎没有先前拥挤了,轿子自动让出一条路让夏雪宜走,好让这胖丫早早进了德政殿,他们好看个热闹。
德政殿中,身着明黄朝服的易倾城神情安泰,眼微垂,分明是慵懒坐着,却透着帝王才有的巍然大气。
眼见着一个胖胖的身影闯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弱风拂柳的少女。
这不是夏府的格格和纳兰郡主吗?
雪宜格格长大了,褪去了华服,一身素雅的白绸衫缎飘荡在风中,顶在肩上左右摆动的小脑袋摇散着一头青丝,赤着一双玉足一脚跨进一阑朱红门槛,落在柔软厚密的地毯上,落在自己心际,细致如同那找不到方向回家的精灵……
高台上易倾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旋即又飞过一抹惊讶,随即沉寂。他身旁的王福一顿,冲着下首眨眨眼。
纳兰郡主看着皇上,心底生出后悔之意来。而端坐的皇亲贵胄、世家小姐面面相觑,着实惊得不轻。众人偷偷朝高台上的帝王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雪宜,你这是做什么?殿上对郡主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语甫出,如沐惊雷。
众人一震,看见正是夏大将军夏明远在呵斥自己的女儿。夏夫人一旁拉着夫君的袖子:“雪宜在跟郡主闹着玩,你大呼小叫着做什么?雪宜,你的衣裳呢?”
夏雪宜两步走到父亲面前,俯身行礼道:“阿玛息怒,女儿特意跟郡主来见皇上,请皇上评理。”
不待父亲言语,她又陡然起身,龙行虎步,气势慑人,扯住郡主到了皇上面前。
“臣女夏氏雪宜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刚在毓祥门外,车马拥挤,臣女不慎撞到郡主,已经致歉。郡主不依不饶,要治臣女一个大不敬之罪。臣女以为律法森严,大不敬之罪,罪责当诛。但大不敬是指不敬帝王,不敬储君,而一个小小的郡主何时可以以律法来钳制众人,将国法视为掌中之物,任意玩弄。”
“你放肆,你竟敢……”纳兰郡主尖声呵斥。
“有何不敢?”夏雪宜一派凛然:“若是错在臣女,臣女自当受罚;若是错在郡主,请皇上主持公道。”
“你!”纳兰郡主气得脸色青紫。
四下寂静,众人望着殿中央昂首而立仰头质问皇上的胖丫头。万众注目下,易倾城缓缓站起:“夏格格,所言不错。念纳兰郡主年幼初犯,便革去今年选秀的资格,回府思过,不得擅自出门。”
纳兰郡主一下栽倒在地,夏雪宜“通”跪下:“谢皇上主持公道。”
不忘冲着纳兰郡主笑笑,郡主啊!需要御前侍卫护送回府吗?
纳兰郡主脸色一变,望向夏雪宜的目光羞愤难平。
夏雪宜走到了父母身边,像个小鸟似的缩在父母的臂弯里。
高台上一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兴味盎然。
当夏雪宜从这一次的吃翻天活动中醒过来的时候,母亲留着泪告诉她,雪宜,三日后进宫的旨意就下来了。
进宫――这个词相当的概念化,没想到真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支起脑袋瓜整整的想了三天,听母亲说那一次质问郡主皇帝对她的印象不错,再加上父亲也努力上下打点一番,选秀简直是在走过场。
她夏雪宜已经被内定下来了,夏府内大张旗鼓,张灯结彩,急切盼着喜讯来到。
夜色阑珊,月光斑皎。这天晚宴,全家人聚在一处用饭,正热热闹闹时,宫里却来了人,带来了皇帝圣旨。
传旨的是慈宁宫的总领内侍,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正是这几日频繁往来夏府之人。
宁静的夜色中,夏府的正门在门轴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大开,后院的灯火也随着大门的开启依次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府中上下已是灯火通明。
母亲换上了礼服,由丫鬟婆子搀扶着到了正院,父亲也换上了朝廷正服,吩咐赵总管摆开香案,一干内眷尽皆到场跪地接旨。
待一切就绪,内侍方展开明黄色卷轴:
“镇远大将军夏明远十五岁女夏雪宜,胄出鼎族,幼承庭训,贤淑有礼,柔佳敏慧,著封为宓妃,赐居储秀宫。并赐玉如意一对,红玉珊瑚一樽,琼海珍珠一斛,下月十五进内。钦此。”
父亲满脸喜色,疾步上前磕头谢恩。
夏雪宜冷眼看着此旨一下,夏家全体同欢,自是感谢老天爷如此厚爱夏家,父亲也老怀安慰的看着自己养了这么大的胖丫有这光耀门楣的一日。父亲特意组织全家去祭祖,以此炫耀朝廷对夏家的厚爱。
这日,全体集合在门外,一辆马车停于门前,夏将军和夫人与夏雪宜上了马车,天色尚早,有些露水,打湿了马车的外罩,坐在车里微有些凉意。
夏雪宜自打上车来以后便闭着眼睛,经过一路的颠簸,马车停在了祠堂门外,夏夫人和雪宜都被搀扶出了马车,整理衣装。
祠堂设在寺庙里面,坐落于山上,环境清幽,颇有些世外清修的味道。夏雪宜抬头仰望台阶,有种绝望的感觉,不知是因为要进宫,还是因为要爬这台阶。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往上走,直至天色大亮才算是走到了祠堂里面。主持方丈迎在门口,见夏雪宜一家到此,双手合十,微一欠身“阿弥陀佛”。夏将军也是双手合十,微欠身还礼。夏雪宜懒得动弹,扯着母亲的袖子。
经过正厅步入后院的祠堂,不大,但装饰讲究,供奉着夏家的历代祖先。经过一次次的叩拜,祭祖总算是完成,其间夏将军一直念念有词“感谢夏家列祖列宗保佑,保佑胖丫得蒙圣眷,光耀我夏家门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