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章
“什么?她不敢来?”如今方少陵的声音又中气十足了。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人,身子比一般人恢复的就是要快很多。
“少爷,那天大夫也说了,秦少奶奶如今身子亏损,若是养不好,只怕以后子嗣上都会艰难。听说,秦少爷近日去了京师,怕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武志强觉得方少陵对秦少奶奶的态度有些奇怪。明明是他们放假亏欠了别人,看少爷的样子倒是人家对不起他似的。
自己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媳妇儿是个假的,这么丢脸的事情,方少陵连武志强都没有告诉。只是他如今心中恨意滔天,又正逢秦怀礼和秦渌都在京师,他一定要借机惩治那个敢耍他的女人!
方少陵邪邪地一笑:“既然秦少奶奶病了,秦少爷又不在身边。我们方家总得去关心一下,你去备些礼物,我今日就陪着心怡去看望一下那个秦少奶奶!”最后四个字,方少陵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方少陵到秦家的时候,被管家引到前厅候着,说是要去禀报少奶奶。
等到方少陵快不耐烦的时候,管家才又出来说:“方少爷见谅,少奶奶午歇刚刚才醒。听闻方小姐来了很是开心,让我亲自领着方小姐进去。但方大少爷是外男,我们少爷如今不在家,只能委屈您在前厅侯一会儿了。”
方少陵摆摆手:“无妨!秦少奶奶是我夫人的堂姐,我夫人如今身子不好,特意让我来替她看看堂姐的。若是没见着面,我夫人回去只怕要怪我!况且,我们两家都是军中之人,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规矩!”
沈幽见到方少陵的时候,心中冷笑,要不是本来就知道这个人向来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她肯定要惊慌失措了。
她如今头发结成一缕一缕的,黏在脸上,一看就是好多天都没洗了。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眼下还有一些青紫,这个样子和阿婉虽在病中,却别有一种柔弱美的姿态相差太远。不过也让方少陵终于相信,流产一事并不是他们串通起来骗他的。毕竟谁都不会料到,他在被拒之门外之后,还会进来。
沈幽轻轻咳嗽一声,看到方少陵,表现出了几分惊讶,却立马收回了神色,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似乎是觉得方家少爷拂了她的面子,很不高兴。也不理方少陵,只自顾自的和方心怡说话。她们能聊的无非是方心怡和萧清羽的事。如今桑采青已经到了方家,也早就已经是他方少陵的人了,方少陵对萧清羽平时的生活是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要保证那个萧清羽会乖乖的来娶他妹妹就好了。
方少陵无聊的听了很久,才拉了方心怡的胳膊,提醒她记得,大哥也在这里。
方心怡只好跟沈幽说:“沈姐姐,你别生我哥哥的气了。他是因为我嫂子的吩咐,才一定要见你一面,回去好说给我嫂子听的。”方心怡只把方少陵刚刚说的鬼话又重复了一遍。
沈幽这才回过头来,好像刚发现方少陵在这里一样。
“方家少爷,恭喜你大病初愈!你这病刚好,就赶着来看我,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秦渌回来我一定会如实跟他说的。只是不知道,方少爷打算什么时候赶去京师?”
“去京师?”沈幽刚刚那话是说要去跟秦渌告状,说他方少陵擅闯她的闺房。方少陵本来听这话有些不高兴,正准备直接问出口,她是不是沈流云。可是沈幽下一句话,却是让他一愣。
“方少爷没听说吗?奉系的张大都督去了京师,说是要调停‘直皖’战争,而皖系那些人把防军全部集中到了京师那一块。大战一触即发,是成是败在此一举。我以为方少爷会尽早赶过去帮着方大帅的。不过,看方少爷的样子,倒像是省城有着更严重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看不清局面,随口问了一句,方少爷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还咳了两声,身子也歪歪的靠在后面的枕头上。
方少陵好像并不觉得,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身为方家少爷还纠结在情情爱爱里有些不该。反而邪邪地一笑:“要说重要的事,眼下就有一件。”
沈幽也不接话,只等他接着说。
“秦少奶奶!呵听流云说,秦少奶奶叫沈幽是吗?”
沈幽点点头。
“秦少奶奶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记错了吧?”方少陵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大洋,不停的转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自然不会。方少爷想问什么?”
方少陵把大洋轻轻抛起,复又接住,一副痞痞得得样子。上前一步说道:“我只是怀疑我娶回家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沈家大小姐而已。”
沈幽眯起眼睛:“如果你不信的话,去青城随便拉个人来问就好了。如果你要问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在你家的那个就是我的亲堂妹沈流云。”沈幽停了一会儿,喘了口气,继续说:“方少爷,你不是怀疑我才是沈流云吧?”说完还笑了一下,似讥似讽。
方少陵阴鸷的盯着她:“我打听过了,从未听说过我岳父有个堂弟。”
沈幽冷哼一声:“从未听过,不代表没有。方少爷为何不动动脑子想想,如果我才是我堂妹沈流云的话,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塞个替身去你们方家,弄得自己妾身不明呢?即便有你的逼婚在前,我的夫家可是秦家,我用的着怕你吗?”
方少陵听沈幽居然这么肆无忌惮的鄙视方家,脸色更不好看了。如果不是秦少爷来了省城,这省城哪一块地不认他方少陵是大爷?秦家一来,他娘居然让他去巴结人家!他爹是靠着秦家才有今天这样的地位的事情,是他最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也根本不想听到任何人提起。而如今,秦家偏偏要住在省城,在他面前晃悠,总是提醒着他这样的事实,已经让他心生厌恶了。最近又发现沈流云可能就是就为了这个秦家少爷戏耍了他,他更是恨不得秦家立刻就消失。也下定决心,要借这个机会,让秦家丢一次脸,让他们没脸在呆在省城!
“方少爷,你难道就没想过,如果我才是流云,那么不想嫁给你,即便要找个人替我出嫁,也会找桑采青。不但能把那个一向讨厌的妹妹送走,还能拿桑采青也是沈家女儿的事情来堵你的嘴。而且,咳咳,桑采青后来是嫁去萧家做妾的,要是嫁给你的那位,身份没有桑采青高,我伯父会不把两个新娘掉个个儿吗?”沈幽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说的很慢,可方少陵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句句在理。
方心怡也适时的接了口:“是啊,哥!你看,沈家能替嫁的出了桑采青就只有丫鬟了。你看嫂子知书达理、文采不凡的样子,能是个丫鬟吗?”
方少陵本来不觉得,经方心怡这么一说,再一想,阿婉那通身的气派,根本不可能是个丫鬟。他之前怎么没注意这一点!
可是就这么走了,他不甘心!秦渌不在,沈幽又病成这样,他终于能借着这件事在秦家作威作福了,哪里愿意这么快就放了沈幽。他眼珠一转,想起她刚刚说秦渌在京师打仗,忽然放缓了声音说:“堂姐不必生气。我只是随口问问。毕竟采青和流云都是我的女人,她们各执一词,我也只好来找堂姐问个明白了。我想了一个办法,堂姐如今病着,也不能去为流云作证。那么,只要堂姐肯对天发个誓,说你如果还是真正的沈流云的话,就让你的丈夫死无葬身之地!堂姐不必用那种吃人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没有骗我,这个誓言也不会对秦少爷有任何影响的。我方少陵保证,只要你敢发,我马上就向你赔不是,并且一定会善待流云,如何?”方少陵嘴角堪堪勾起一边,似乎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心怀叵测。
沈幽心里嗤笑一声。她本是不信这些发誓、鬼神的东西的。可如今她自己都穿越了,而秦渌正在战场上,即便她不信,也不愿意发这样的誓。而方少陵,刚刚既然能说出善待流云那样的话,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只不过是想让她亲自开口诅咒秦渌罢了。真是无聊!
方心怡也一脸不悦的看着方少陵。她知道沈幽就是沈流云。而她之前留学的地方是日本,并不是欧美,所以对这些誓言、神明也还是信一些的。
“哥!你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
方少陵看方心怡皱起的眉毛,心想,果然还是露馅了。心怡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沈流云,不然也不会那么紧张!可是他把面前的沈幽和阿婉一比,总觉得如果把沈流云换回去,他倒是吃了大亏。
沈幽一脸嘲讽的看着方少陵:“没想到方少爷还信这个!不过,我丈夫在战场上,无论如何,这样不吉利的话我都说不出口。这样吧,我当着你的面用我自己发个誓好了。”说完右手并起,也不理方少陵,径自说着:“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在此发誓,如果我不是沈幽的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生生世世永不超生。方少爷可还满意?”
沈幽也知道方少陵说的保证都是些废话。他要是真的会相信一个誓言,就去善待阿婉的话,也不会派武志强千里迢迢的赶到青城,去找人来指证阿婉了。
方少陵看沈幽发完誓,一丝恐慌之色都没有,只是面带不屑的看着他,也有些相信了沈幽的话。可之前的那场病让他考虑了很久,他不能就这么相信了她们。这一个,既然真病着,去不了的话,那一定要找人来认认家里那个沈流云是真是假。
此时萧家的马车已经到了方府门口。
萧清羽在方心怡走后,很是挂心。不知道她被蛇咬了之后,有没有事。也是他不小心,才让心怡被蛇咬了。他经过沈幽的一番话之后,也发现,他竟和方心怡有很多东西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要不是他们那天聊天聊得太开心,方心怡有些手舞足蹈的,也不会被蛇给咬了。
如今,方家派人来请他爹和他到方家做客,他心里也明白,可能是来方家商量婚事的。生平第一次,他没有对他爹这种攀权附贵的行为产生抗拒,乖乖的跟着他爹来了省城方家。
萧汝章看到清羽这么听话,也很满意,最近几天头上的白头发都少了许多。要不是鸿羽和张老板谈合作的事情失败了,他只怕还要更开心一些。不过那合作的位置,沈家也没有得到,倒是让他出了一口气。罢了,鸿羽只是个庶子,以后他的产业还是要交给清羽继承的。清羽只要和方家结了亲,一定会把他们萧家发扬光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