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章
方少陵病了,病很严重。高烧不退,药也喂不进去。
方夫人看着方少陵没有一丝血色双唇,心疼不得了!她也知道二十杖军棍对方少陵来说算不得什么,这次病这么严重,是因为少陵他刚受了重创就和桑采青行了房!虽然武志强说,桑采青只怕也是被迫,但是方夫人还是觉得桑采青就是个祸害!
她开始认真考虑沈幽话了。她们方家本来好好地,因为那个桑采青一来,就几次三番出事流云被她冲撞两次差点失了孩子,秦少奶奶之前来方家做客都好好,一碰到桑采青就流产了,害她这几天一直担心秦怀礼会来兴师问罪。最后,少陵,因为桑采青病成了这个样子!
“武志强,带人去把那个桑采青关起来!关远远!”她不敢再把桑采青留在她们家。
“夫人,这”武志强有些犹豫,桑采青那天样子,他再怎么不想看还是看到了,只怕不比少爷好到哪里去。少爷有多在意桑采青,他还是知道,所以,他还帮桑采青请了大夫,“采青现在也病着,把她关起来只怕她一个姑娘家身子会受不了!而且,如果少爷知道了,恐怕会难过。”
“就是不能让这个女人再去迷惑少陵了!们方家从她来了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没看到吗?少陵病成这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流云被她冲撞了两次,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留在们方家!”
武志强也知道,夫人是真想送走采青了,但是方少陵对桑采青爱,他很清楚,所以他顶着方夫人怒气开口了:“夫人,不是志强要顶撞您命令,而是如今,采青也病着,要是下了牢里,肯定是活不成了!不愿意看到少爷醒了之后因为采青和夫人失和。”
方夫人听他这么说,想到方少陵脾气,也不再坚持要把桑采青关到牢里,但还是命令武志强把桑采青远远送走了。
“娘,少陵还是吃不下药?”阿婉扶着身边丫鬟手慢慢走进门,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前几天要好了很多。
方夫人看她自己身子还没养好,还赶着来看少陵,有些欣慰。同时,也怕她被方少陵病气冲着了,肚子里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她赶紧拦着阿婉:“流云,自己也病着,少陵这里有呢。回去好好躺着吧!”
可是阿婉坚持要看看方少陵:“娘,听说少陵吃不下药。不看看他,心里不踏实。”
正好方少陵药熬好了,方夫人便和沈流云一起看着丫鬟喂药。
一勺子药,喂进方少陵嘴里,又从嘴角滑了出来,一点都喂不进去。
“来吧!娘,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想给少陵喂药。”阿婉说这话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方夫人却明白了,命令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自己留下来吩咐了阿婉一句:“流云,要是不行话,也别着急。下午,洋人医院大夫就会来了。”
她之前也想过让人给方少陵哺药,可不说方家丫鬟方少陵都看不上眼,就说那些丫鬟都是黄花大闺女,哪里会这个?而沈流云又病着,她巴不得她别进少陵房间,桑采青她更不会让她进少陵身。如今沈流云自己来了,还提出要帮少陵喂药,那就更好了。
阿婉并没有如方夫人想那样,用口给方少陵哺药。而是,捏住方少陵下巴,拿了一个小漏斗,塞进他喉咙里,先给方少陵灌了一小碗水。方少陵因为喉中异物感,把水尽数呕了出来。阿婉看着方少陵不停地往外呕药狼狈样子,眼里一丝心疼一闪即逝,又接着给方少陵灌了一碗水,直到方少陵喝下去一些水了,她才把那碗药尽数灌了进去,拿出漏斗,推高方少陵下巴,逼着他把药吞了进去。
盯着方少陵有些泛黑俊脸,她勾起嘴角,虽然知道方少陵此时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她声音还是极低极轻:“少陵,说,如果死了,又再把肚子里这个弄没了,们方家是不是就绝后了?但是知道,洋人医院大夫很厉害,不会死,所以还是好好看着是怎么对付爹!听说昨天对桑采青大发雷霆,还撕了一封信?爱上不爱滋味就这么难受,能让这么要死要活?那封信也看了,并没有什么,习惯了就好了。而采青,去看她时候,她连眼珠子都转不了,可真是狠心哪!知道,看到桑采青那副样子时候,想到了谁吗?”阿婉顿了一下,眼神幽幽地,看不到焦距。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方少陵,和爹一模一样,都那么冷血无情!对们爱着女人,都能下那样狠手,那们以后就别怪狠心了!”
阿婉说完,就看到方少陵蹙起了眉头。大概是刚刚灌药感觉不大好,他嘴唇不停地开合,说着什么,阿婉凑上去,却是听清了。方少陵说是:“们都背叛!”
她出去时候,对方夫人点点头。方夫人大喜过望,对沈流云更加喜欢了。
过了三天,方少陵醒了,面无表情,眼神阴鸷,并没有像武志强想那样,开口就问桑采青情况。
其实方少陵那天虽然气狠了,但是理智尚存。虽然他恨真正沈流云和秦渌,但他知道他如今根本动不了他们,轻举妄动说不定还会害了爹。而家里这个,有了身孕,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也不敢去找她麻烦,他娘、他妹妹他更不能去随意对她们发火,所以在他被桑采青那封信激怒之后,把满腔怒火、所有不甘全都发泄在了桑采青身上。
比起安慰桑采青,他现在有更重要事情要做!他方少陵不能就这样被人当猴耍了!
本来在知道那天泉边女人是桑采青之后,他对沈流云就是可有可无。他甚至有些后悔,那天没有调查清楚。如果直接跟沈渊提出换个女儿嫁到方家,沈渊肯定也会同意。可是现在,他无法忍受被设计娶了一个名字都不知道女人,一想到怀了他方少陵孩子可能是沈家丫鬟,他就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流云!最可恨是娘和妹妹都被她们蒙蔽了!
省城,秦家
“少奶奶,们人一直跟着武志强,他确是去了青城。流年少爷说他会处理好,还让把这个带给少奶奶。”阿七拿出来是一个信封,沈幽打开,看到一些银票和一封信。
流年信上说,武志强到青城是来请萧汝章和萧清羽去方家做客,表面上是为了方心怡婚事,实际上应该是想让萧汝章出其不意之下指出秦少奶奶才是真正沈家小姐。他已经让人画了阿婉画像带给萧清羽,萧清羽说他爹那里他会劝他帮忙,让她不用担心。而爹病已经好了,萧鸿羽也来钱庄闹过事,但是有了“卖”桑采青十万大洋,沈家还是撑过去了。沈渊病好了,现在急着筹钱,准备和张老板合作事情。但由于萧鸿羽那么一闹,如今沈家在青城筹钱很不容易。那个黄记麻纺厂果然越来越入不敷出,根本就还不上钱。
而卖了桑采青所剩下三十万大洋,他随信给了沈幽,让她抢在萧鸿羽前面,把和省城张老板合作事情定下来。然后,沈渊知道了桑采青为了沈家,以给方少陵做妾为条件给沈家换了十万大洋,十分感动,说什么也要去方家看看采青,他怕他爹不会掩饰,会让方少陵看出来什么,一直以生意上事情拖着爹,不过信中让沈幽早作准备。
“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拜托帮办件事。”沈幽和秦渌都不好直接去管理省城铺子,所以平时还是由流年选出来掌柜管着,要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再由阿七出面去处理。而这一次和张老板合作,沈幽也准备让他出面。
阿七临走到门口,才说了一句:“不辛苦。不过,少奶奶如此,有失大家风范。”倒把刚回来邀月乐住了。
“小姐,这么多年没见,之前还以为这个阿七呆板性子改掉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沈幽想起,之前秦渌想跟她单独说话,总是让阿七想办法把邀月弄出去。
阿七祖父虽然是个武学大师,可他爹却是个秀才,平日里教他都是一些大道理。要不是后来世道太乱,阿七也不会投靠了秦家。所以他每次都是一句话:“邀月姑娘,家公子请往别处去。”每次都会遭到邀月白眼。只不过,后来邀月看沈幽自己也不大在意,才每次都听了阿七话,倒是让阿七更觉得什么事都该直接说出来才好。
沈幽听她一说,也想起了阿七其实还是很古板,让他去跟张老板谈生意只怕说不过油嘴滑舌萧鸿羽。这个人选还要再考虑一下。
可是总有人喜欢没事赶上门,打断别人思路。门口来了一个小丫鬟:“少奶奶,方家刚刚有人来请。说是方家少爷大病初愈,请少爷和少奶奶赏脸明日中午去方家一聚。”
沈幽冷笑:“恩,知道了。去回他们,在小月子中,不宜走动,不过少爷和一定会备一份厚礼给方家少爷。”
而桑采青,如今正在省城郊外一个看上去有些破旧屋子里。
养了这么多天,她身上伤都好了大半,也有了些力气。这个宅子虽然小,可武志强知道方少陵对她重视,处处都安排很好。
桑采青眼睛转动了一下,泪水不停涌出来。她不敢再去回想那天方少陵疯狂。之前流年回来说时候,她还不大信,后来方少陵对她极尽体贴,她更是觉得方少陵那次到沈家撒野完全是因为被沈流云所作所为激怒了,其实他并没有他们说那么暴虐。而现在,她全身伤疤和下身刺痛无一不在昭示着她太天真了!她居然还想着再利用了方少陵之后全身而退!
她一直不敢告诉方少陵,她早就是他人了,就是不想和方少陵再有什么关系。她答应跟方少陵来省城时候,本想着,用正妻位置拖着方少陵,他为了她休了沈流云固然好,如果没有,她也可以以方少陵没有履行条件为由,回去和流年在一起。即使流年发现她已经不是处子,也会因为她曾经为了沈家献身方少陵而更加怜惜她。
而到省城这一路上,方少陵对她又极好,比沈流年对她还要好。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还真打了一双金鞋送给她。她感动无以复加,觉得书中描写爱情应该就是这样。和方少陵在一起,她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捧在掌心里滋味。她甚至想过,直接把第二个要求作废,只要方少陵心在她这里,即使为了方沈两家情意,不能休了沈流云,她做妾也没什么关系。方少陵也说了,他对她爱,是沈流云一辈子都得不到!沈流云即使占了名分,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丈夫宠着她最不喜欢妹妹,这样生活也很痛苦,不是么?
所以桑采青由着方少陵一路牵着她手,想给沈流云一个打击,谁知道那个被方少陵唤作“流云”女人竟然不是沈流云!所以她一心想揭露那个女人身份。她觉得能替沈流云嫁过来,肯定是沈家丫鬟。哪里有一个丫鬟做妻,让她这个三小姐做妾道理?可是方少陵不信她,说什么也不肯休了那个丫鬟。那天,好不容易,方少陵终于松口了,那个丫鬟居然投湖了。方少陵虽然当时没有追过去,可之后一连几天,全是在陪着那个丫鬟,一眼都没来看过她,由着方夫人苛待她。她觉得方少陵可能并不是真爱她,只是想得到她而已,所以她又想到了流年。她当时并没有考虑许多,只是泄愤似写了那封信。她希望方少陵来找她,看到那封信,了解她委屈。如果方少陵不来找她,说明他心里没有她了,那么她就把那封信寄出去。
见不到方少陵,她却看到了真正沈流云,被叫做秦少奶奶。她果真还是如愿以偿,嫁给了秦大哥!她虽然惊愕于沈流云说话,可推出去那一掌却是故意。她知道摔一跤,对沈流云来说没什么,可她必须要宣泄一下她不甘,她设计了那么久,到头来承受一切却是自己不甘!沈流云摔倒在地,居然流产了!她当时有些害怕、有些惊讶,更多却是报复快意!
可谁知道,方少陵会为了这个来找她兴师问罪,正好撞见了她给流年写信。她信中开头写虽然有些夸张,那是为了证明方少陵不爱她之后,能让流年早点来接她。可后面满满都是她对方少陵感动,她最近几天委屈。她以为方少陵看到了那封信会心疼她,却没想到方少陵会因为这个发了疯,那样凌虐她!她更是肯定方少陵根本就不爱她。如今他终于得到了她,就失去了兴趣,把她扔在这个小屋子里自身自灭。
男人!她娘说了,即使失身,也不能失心!她终于懂了她娘那句话意思,可是已经太晚了!她恨方少陵,不但夺走了她身子,还在得到了她心之后,弃之如敝屣。他让她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切!如果能回到方家,她一定要报复那个薄情寡义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