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伤感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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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张牙舞爪的官差顿时陪着笑道:“管家大爷.真是少见啊.”
管家笑道:“咱们奉将军之命.到城外采办.到了城门口.竟是一片狼藉.咱们老大人与京兆尹大人是至交.天子之土.如此混乱不堪.这不是给京兆尹大人脸上抹黑吗.我就过來看看怎么回事.也好通报老爷一声.免得有人在圣上面前颠倒黑白.坏了咱们京兆尹大人的前程.”
官差道:“管家大爷.说得极是.卑职刚刚收到消息.就速速赶到出事现场.火势极大.我们好几个弟兄都受伤了.城门口都是些逃命的百姓.发生了一点儿混乱.已经派人去维持秩序.管家大爷过來.可要给我家大人做个人证哦.”
管家颔首道:“这是自然.”眼角看到了一人眼熟.似惊道.“这不是老乔吗.怎么还带着孙子來这儿游山玩水.”
乔年强笑道:“是管家大爷.草民带着孙儿、孙女來走亲戚.不想竟烧死了.”乔年落下一行泪道.“如今只想领回尸身早些安葬了.求管家大爷给说说情吧.人已经死了.还是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官差向乔年瞪了一眼.忙恭谨道:“不瞒管家大爷.我家大人已经事前得到消息.乃一女子纵火.卑职特來抓捕.想來是那女子不慎.将自己也一并烧死了.卑职正要现场查验.这样带走.卑职不好交待啊.”
管家不觉蹙眉.又温和的笑笑道:“京兆尹大人事前得到消息.咱们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梁大人报的信吧.”
官差诧异道:“人人都说管家大爷是云南城的城隍爷.今儿个卑职算服了.您说得一丝儿都不错.既然如此.就不要为难卑职了.”
管家想了想.道:“让老乔把尸体带走吧.老乔曾为我家将军夫人打造了一柄金钗.夫人欢喜得很呢.若是老乔去夫人那里求要回一具尸体.岂不是驳了京兆尹大人的面子.不瞒你说.我家太师夫人娘家姓‘梁’.”
官差像是喝醉了酒.一下子醒过來似的.恍然道:“是.管家大爷.卑职受教了.”回身对乔年喝道.“看在管家大爷的份上.你.尸体带走吧.”
乔年又是高兴.又是感激.刚转身想去寻个帮手.
只闻得一丝冷笑.“老乔.什么时候又添了个孙女.我竟然不知道.也好讨杯喜酒喝啊.”
乔年对着管家躬身道.“管家大爷见笑了.小门小户只盼着多多生养.老來有靠.儿媳肚子不争气.竟生了个女儿.真真觉得晦气.家里跟儿子生闷气呢.这我才领出來转转.还要谢过管家大爷帮忙.來日定当好好答谢.”
管家似笑非笑道.“还不是你把男丁看得太重.不过.乔娘子这气也生得够长的.这女童看着约莫五、六岁的模样.这气是要到闺女出嫁那一天才消吗.”
乔年想想.只能颔首笑道:“管家说得是.老朽终是爱着男丁.总爱跟着儿媳面前念叨.都是我不对.”
管家笑笑.伸手摸摸天姝的额角.瞧着煞白的小脸受惊不浅.只道快回去吧.乔年千恩万谢的转身雇了两个人将尸体抬走.乔涟随着爷爷而去.
乔涟见四处无人时.便忿忿道:“爷爷.这是有人肆意纵火.”
乔年惊道:“涟儿.无凭无据不可胡说.”
乔涟顿了顿道:“遍地的火硝.爷爷.您沒有闻出味來吗.春雨绵绵的时节.怎么会着这样大的火.”
乔年回忆起老田平日待他的殷勤劲儿.今日城门口相遇对他冷眼相待.不觉失声道.“你是说保长.老田害死这么多人.混账东西.他良心能安吗.”
乔涟环视四下.又道:“爷爷.还有这个.”
“金钗.你哪里找到的.”
“是从尸体上.我觉得那具尸体像是干娘的.干娘最爱重这只钗子.我就顺着尸体摸下去.果然找到了.金子是烧不坏的.”
乔年不禁心中怒火万丈.“可怜的小夕终是躲不过他们的毒手.管家和官差那里还一唱一和的.真是草菅人命啊.”又爱怜地望着怀里的天姝.“姝儿醒來了.我该怎么跟孩子说起啊.”
头顶一声炸雷.天姝被惊醒.已经黄昏时分.她望着窗外天际森冷的白光浑身颤抖起來.将手心里的木盒又紧紧握了握.其实.当年她一直清醒着.她不傻.这样的场面岂是她一个小孩子可以应付得來的.爷爷虽好.可是保不定会觉得事态严重.将她狠心抛下.如何能留住爷爷的心.唯有博得他更多的怜惜.那样的情景.她不知如何是好.晕了过去.爷爷怎么也不会丢下她吧.当时.看着一片焦土.她的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个念头.佯装吓昏过去.赢得了爷爷的怜爱.自那之后.不再轻易与人笑.又博得了相公的情爱.
已经失去了父亲和母亲的她.不能再失去姓乔的一家人了.
天姝将木盒轻轻打开.凤穿牡丹如意和合钗露了出來.璀璨光泽依旧不减当年.只是隐隐嗅到似真似幻的血腥气氤氲在每一颗金花上.心中唯有麻木和冷寂.
为了奢望乔家人的一点点感情.她放弃了见娘亲最后一面的机会.见了又如何呢.一具烧得黑炭似的尸体.不见娘亲姣好的容颜.再如何模仿娘亲的言行.都难掩内心的凄风苦雨.
复望一眼身处的富贵.这是相公特意为她建造的小雅筑.阵阵香风细细.宽敞华丽而不失静谧和人.别有一番端庄大气的神韵.只是心头的黯然.是满堂珠玉都无法照亮的阴霾心境.
何芳云独自用了晚膳.怜儿用乌木小茶盘捧上茶和漱盂來伺候何氏漱口.又奉上红枣香茶.笑着说:“二姨奶奶.半年來都是路上劳顿着.可是歇过來了.”
何氏“唔”了一声.喝了口茶.沉吟道.“休息了一晚.身体是好多了.还是有点儿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