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再受屈辱
夜,弹指而过。
医女时刻陪伴于怜儿左右,当怜儿从睡梦中醒來,第一个看到的是正伏于她床畔,打着盹的医女。
手轻轻抚到医女脸颊,指尖方触碰到那处,医女已经醒來:“常在,你醒了!”
语音里,除了欣喜外,更多的是担忧。
而她,不愿医女为她担忧,触到她的手,以示安慰,真的,这会儿,她真的最在意的就是医女,只有她会这样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医女,小厨房里为常在炖了冰糖燕窝,给常在端过來!”
不知什么时候,一早闵贵人站在房门前,医女传來低低地应声,便一声不吭地去向后厨。
“瞧姐姐昨晚喝了几杯酒,睡得太实,都不知妹妹见红了,如今身子如何!”闵贵人转身对身边的宫女道:“还不快请太医过來瞧瞧,若是龙胎有损,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怜儿也不看她,似刻意忽略了她这个人。
闵贵人见怜儿对她态度大大转变,不像从前逆來顺受,殷勤走到床边握了握怜儿的手,温和道:“都怪姐姐不是,难怪妹妹会生气,唉!你说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庆贺咱们姐妹的龙胎,真是疲惫不堪不说,还害的妹妹见了红!”
怜儿望着闵贵人,淡然道:“皇后娘娘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怎会有怨怼之心,是臣妾不好,夜里睡得不踏实,也不知小心打理自己的身子,却见红,医女说这是孕妇常有之事,仔细便好,与此次皇后娘娘宴饮无关!”
闵贵人淡淡一笑:“妹妹说得极是,是姐姐见识浅薄,不明白里面的道理!”她挑眉冷笑,伸手握住怜儿的纤细皓腕,那并非温柔相携之意,只因她看到怜儿的腕上被昨夜医女施针医治早已千疮百孔,用力捏住,血点又从针孔处一点点渗出,这就是她驱走医女的目的,心如蛇蝎,还偏要在人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之态,真是让人恶心。
苍白唇瓣紧抿,怜儿微微扬首,面无表情看着带给她疼痛的女人。
她会记住这痛,终有一日,十倍百倍的悉数奉还,忽而温婉轻笑,把疼痛视作重生后的一种莫大恩赐,泰然受之。
僵持了一刻,尴尬的气氛在医女端來燕窝粥时戛然而止。
“你好生休息,姐姐还有事,太医來了,定要嘱咐他不可掉以轻心!”
“闵贵人,您才來了一刻,就要走吗?”医女蹙紧眉,转望着二人。
闵贵人从怜儿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痛楚的神情,对着医女摇头道:“我怎比你家主子,我怀着身孕还要处理宫中大小事务,不知多辛苦!”遂拂袖悻悻地离去。
医女慌忙放下燕窝,走过來,一脸急切:“主子,她对你做了什么?让奴婢给您把脉!”
怜儿摇摇头,生死垂于一线,她反倒坚强了,不需要任何人悲悯可怜,她不惧生死,似乎闵贵人、皇后也不能再伤害到自己,真可怜,明明恨自己要死,却偏要在下人面前拼命伪装着。
可笑,简直自欺欺人。
渐渐的,怜儿不那么关心自己的安危了,她屏住心气,沉声道:“医女,我决定按照你的法子办,辛大人也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其实,他有心让我跟闵贵人联手对付皇后,可惜闵贵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若能用你的法子成事,我心里可痛快不少,她死了,上阳宫一切事务就由我主理,到时候你就是上阳宫的第一掌事宫女,我保证,我有的,你绝不比我少!”
医女眼中微微一亮:“常在,奴婢只想报答王爷恩惠,见您受小人欺凌,才执意帮助主子,绝沒有任何私心,请常在明鉴!”
怜儿凝视着她,语意沉着:“我知你忠心,不是以荣华富贵來笼络你,试探你,而是想让你明白我信任你,倚靠你,你是忠仆,是王爷和辛大人送给我和孩子的保命符!”
身子调养的好一些,怜儿不再缠绵于卧榻,自从來到上阳宫,她还沒去花房看过,医女很悉心的在案几上耸肩粉彩花瓶里疏疏插着几枝花房培植的花卉,她顿觉自己还活着,精神也有了。
眺望小轩窗外花架上缠绕的枯枝,记得曾经读到一本《东京梦华录》,里面详细记载这汴京卖花的景象:是月季春,万花烂漫,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歌叫之声,清奇可听。
紫禁城的这个时节万物飘零,可花房该是应了书中的景致,她很想看上一看。
朝阳划破晨曦,在医女的搀扶下,她走到院子里,经过昨夜她有重生之感,看眼前的一切都是另一番心境。
堂前栽着数株梅树,形影相吊,秋情在这里不过是平添了几分萧瑟,这个时节不是梅花绽放的时候,怜儿以指尖触摸空空的枝头,想象着她凌寒独自开的景象,人,总归是要活下去的,与其悲春伤秋不如顺其自然。
“回房去!”拱门处站着一个身影,冷冷朝着怜儿命令道。
她定睛看仔细了,原來是闵贵人身边的掌事宫女春桃,医女上前问道:“常在在自己院里走走,犯了什么忌讳,你为何斥责常在!”
春桃眼睛一瞪:“啪”一声,医女已经挨了一记耳光。
“你嚣张什么?这处偏殿不是贵人可怜你们,让你们住下,你们哪里还有活路,储秀宫形同冷宫,那里宽敞不说,还奢华无比,若容得你们好生住下,你们还搬來这里做什么?”
怜儿听了乍然变了脸色,闵贵人定是为一早她冷淡于她,找了身边的丫鬟來向她示威,让她不要忘记是她将她接出了不得见光的储秀宫。
怜儿咬咬牙,脸全然失了血色,苍白如瓷,对着医女道:“我累了,扶我回去!”
医女登时怔住,双肩瑟瑟颤抖:“是,常在!”扶着医女的手走进房内,这些天來腹中的孩子终日折腾让她不得安枕,再忍着,终究是筋疲力尽,刚刚产生的一点儿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