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宫女怜儿
“哦,原来如此。”心中疑云尽扫,更觉身心舒畅,玩心大增。
付华温然道:“起来吧!本王打算去烤些野味,你愿意跟着一起去吗?”
站起身后,怜儿满脸通红,轻吁一口气,方笑道:“怜儿能够服侍王爷,是奴婢前世修来的福分。”
片刻,他们一行来到一个叫“福惠居”的地方:“秋往事”道:“这可是个听书的好地方,你们来过这里吗?”
付华笑道:“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还真是华丽异常。”
怜儿道:“这里倒不像是吃烧烤的地方。”
辛腾蛟挽着她道:“跟着秋姑娘就好,回了大营咱们再吃烧烤、玩赛马。”
他们一起进去,找了个地儿坐下。乌压压一屋子人,挤得满满当当,小二跑前跑后,生意异常红火。
“秋往事”勾住付华的脖子,道:“那个人是‘说翻天’的刘一嘴,一张嘴可以说死人的。”
付华一惊,不禁对堂上之人多多注目。
刘一嘴打眼瞧了一下坐下的各位客官,大家饶有兴致,他精明的眼珠一转溜,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香茗,侃侃说道:“各位爷,咱们今个说到大将军复姓呼延,名得模,字必显,世居山后,历为汉臣。因刘王失政,去贤用佞,轻听宇文均,把呼氏诛绝。幸祖母马氏怀妊,逃回马家庄上,遂生下呼延赞,年甫弱冠,典坟通晓,韬略且精。正杨业老将军奉旨征辽,呼延赞志欲报仇,遂投君上,与杨老将军领兵进讨。孰知辽兵不耐战守,一旦遂倾,众夷威服,是以凯歌奏圣。恩蒙君上加封呼延赞忠孝王之职,赐造王府,又赐金鞭一柄,敕令呼延赞值殿巡查,如有文武,不劳王政,就把金鞭打死,已叨朝廷十分隆重……”
“秋往事”激动地一个劲鼓掌:“说得好。”
突然,一个白衣男子翩然而至,嘴角叼着一株五叶草,直直走到刘一嘴案前:“啪”一声,放下一锭金子。刘一嘴耸然变色,忽而又哈哈大笑,指着男子道:“公子真是慷慨,不知您这想点个什么段子?”
那男子道:“前朝呼家将的故事都说烂了,本朝上将军的丰功伟绩你可知道吗?”
刘一嘴拱拱手道:“倒是稀罕得很,俺这说唱本子不下百部,倒头一次有爷点了要听张元琅上将军的段子。”
那男子笑道:“莫非你不会?”
刘一嘴微微皱眉,面色淡定,笑道:“爷想听什么?俺这里就能有什么。‘说翻天’是说出来的,那不是吹出来的。爷请坐——”
那白衣男子挑了一处坐下,刘一嘴道:“这说唱本子是一辈辈人传下来的,以前还没有呼家将、杨家将、狄家将,这不是俺这里都重写补齐了。既然这位爷花大价钱点了上将军的段子,且细细听俺刘一嘴慢慢道来。”
刘一嘴品了一口香茗道:“且说本朝上将军张元琅,字和春,生有二子,名曰:张建正、张建飞,二子任耽酒色,不成材器。”
“住口。”那男子猛然站起,双眉陡立,气呼呼道:“那二公子张建飞,剑术超群,武功第一,你不知道吗?”
刘一嘴奇道:“这位公子倒是清楚得很呐,怪哉!怪哉!”
大堂一片欷歔之声,那男子登时愣在那里,想了想,又道:“在下……在下也是听人说起,不曾知道。失礼了,还请先生继续说吧。”
刘一嘴呆然良久,蓦地神色一整,沉声道:“张老将军有一侧室名秋棠,乃是当年凤玉阁钦点花榜状元,一时震动京师,诸多皇亲贵胄都去凑热闹。寿王还欲争做这花魁判官,更是惹人眼球。彼时文人浪子皆蜂拥而至,一时好不热闹!遥想朝廷钦点状元也不过这般光景。秋棠作为凤玉阁头牌青官人稳坐第一,张老将军遂将她娶进府来,立为侧室,荣宠之至。秋棠性敏慧,深明礼仪,善待府上诸人,十分受人爱戴。且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擅作诗,有《雪梅》一阕:‘连天雨雪玉兰开,琼树银花掩翠苔。流云苍龙隐处所,一行南雁疾归来。举波不扬天地啸,世情万里苍茫绕。二月春寒花信晚,且随冬梅去寻霜。’粉红娇柔中颇显巾帼之姿,为坊间津津乐道。入为侧室,谨小慎微,待人温和。”
那白衣男子低低嘟哝:“不讲丰功伟绩,竟说些什么风月往事,真是下作之人。”
“秋往事”冲着付华、辛腾蛟和怜儿一笑,兴趣盎然。
刘一嘴继续道:“这秋棠姑娘,那可真是凤玉阁,不,是整个京城的头一枝鲜花啊!”不觉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秋棠姑娘发迹后,也不忘常回来看看,世间这样念旧之人已然无多啊!”
刘一嘴又动容道:“有一年,张府上水榭南堂竟然冒出几枝红杏,秋棠采摘下来布置香闺。可惜将军不允,遂命人将杏树连根拔除。秋棠大惊,竟病了一场。又值七夕,秋棠去月老庙上香,对神灵许愿,此生,惟愿,潇潇洒洒,浅浅含笑,安恬一朵生命花开,静候懂得。将军知此事后,大怒,竟将秋棠杖责,秋棠一病不起,遂殁。身为妇人命不由己,全凭夫君操纵。不知年年七夕日,将军可曾怀念这位真心人吗?”然后仔细瞧着堂下那位白衣男子的神情。
那男子拍桌而起:“本公子,让你说家父的丰功伟绩,你竟捡些无聊之事敷衍我。”
那刘一嘴目光倏尔一凝,将那锭金子扔在地上,口中却闲闲地道:“张二公子有礼了,你若不来,这段往事恐怕无人提起,今天当着诸位爷的面讲出来,我刘一嘴真是痛快。”
“张二公子,他是张建飞?”
“上将军的公子怎么如此蛮恨无礼?”
“原来是张元琅的公子。”
…………
一时众人议论起来,那白衣男子面色铁青,道:“不知死活。”竟一步上前,将刘一嘴面前的案子踢碎。
付华瞧着张建飞,心中诧异,道一句:“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要行凶吗?”
张建飞见犯了众怒,气汹汹拂袖而去。
“秋往事”撇撇嘴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王爷,咱们还是回去烧烤吧?”怜儿见这种下九流的地方,龙蛇混杂,王爷在这实在有失身份,失望地望了一眼辛腾蛟。
辛腾蛟不便多言,心里向着怜儿,于是也劝着王爷回营去。
